用好底层思维 写好会议报道

　　时政新闻写作有个误区, 特别是领导活动或会议类报道, 往往集中在领导讲话和会议主题的框架要义表述上, 使得报道千篇一律、形式偏硬, 许多有传播价值的信息会被忽略、被弱化, 甚至被摒弃或遗漏。这个问题在一些党报中尤为突出。

　　2018年10月29日新华社通稿《习近平在同中华全国总工会新一届领导班子成员集体谈话时强调团结动员亿万职工积极建功新时代开创我国工运事业和工会工作新局面》被各级党报和主流媒体转载的同时, 新华社在其官网上另外推出了一篇《习近平这十句话, 给咱工人阶级暖心提气!》, 以一种更轻松的方式摘取和突出了十个方面的重要内容, 形式灵动, 阅读性更强, 被各主流网站和新媒体一并转载。

　　后面的这篇文章之所以更轻松、阅读性更强, 是因为它采用了底层思维。一般有领导参加的会议, 其实是一项自上而下的宏观设计, 从会议的发起到人员的组成和内容的产生, 都是单向性的, 是从党委政府层面出发的指向性活动。虽然这类活动都会有前期调研、材料收集、思路形成, 以及后期反应、反响、落实和反馈, 但时政记者参与报道的往往就是中间部分的时政活动主体———会议, 所以, 其反映出来的新闻报道也就集中在宏观的顶层思维层面, 而没有微观的底层思维的嵌入。

　　有评报员曾就一篇会议报道这样评论:“报道中领导在会上表扬某项工作的典型成效, 只有××街道××社区的名称, 却没有写出他们的具体做法, 哪怕提炼一句话也好, 这让‘领导的肯定’显得很空洞, 读者真正想看的内容却没写。”事实上, 领导的讲话中是有提炼他们的具体做法的, 但就是由于记者进行会议报道时顶层思维作祟, 在写作时满脑子只有“领导指示”“领导强调”, 忽略了新闻要义, 缺失了读者想了解的新闻元素。

　　综观会议报道写作使用的顶层思维, 笔者归纳容易产生以下几方面的缺憾:

　　1.过于宏观的站位, 高大上的框架式结构, 全景式的面面俱到, 使得报道不仅篇幅过长, 而且没有突出的亮点, 且许多有价值的更接地气的新闻元素被忽视、淡化。

　　2.报道过于注重宣传功能, 弱化了新闻属性, 使得报道单向性过强, 所传达的信息没有可与读者互动交流的成份, 减弱了宣传效果。

　　3.固定模式的文章导语和结构, 以及时政用语等的频繁使用与套用, 充斥过多的官话套话, 使得报道看上去枯燥生硬, 形同“八股”, 没有差异性, 更缺乏可读性。

　　说到这里, 有人尤其是从事过党媒时政新闻采访的记者一定会说:“作为党媒的会议新闻稿一般都是这种套路, 而且大多要经过审稿程序, 不是我们想怎么写就可以怎么写的, 很难突破与创新。”

　　笔者以为不尽然, 只要我们用心去发现、用心去研究, 关键是用好底层思维, 就一定能写出不一样的而且合乎规矩的会议报道来。

　　需要说明的是, 我们强调用好底层思维, 并不是说就不要顶层思维, 而是要在顶层思维的主导下用好底层思维。也就是说, 我们的会议报道该有的宣传功能照样要有, 该有的规范性结构照样可以保留其身影, 该有的时政语言照样可以灵活使用。

　　如2014年浙江省“全省农村工作会议”, 衢州市作为浙江省11个地市之一, 是会议参加者。而《衢州日报》作为衢州市委机关报, 负责该地区的报道任务。

　　一般报道这类省级会议, 大多地方媒体采用的是省级媒体稿件, 最多加上参加会议的当地领导名字;或者是根据现场录音记录, 规范性地报道会议要点;亦或是再加上本地与会议主题相关工作开展情况。事实上, 关于这次会议报道, 笔者事后查阅了一些其他地市的报纸, 均采用以上三种方式, 或是单独一种, 或是相互叠加运用。

　　笔者在采用第二、三种方式叠加基础上, 运用底层思维, 抓住省领导讲话中对衢州市工作的肯定 (其实只有短短两分钟的插话) , 将其截取和放大, 并通过标题制作和文中单独表述, 形成了一篇“落地”的、“有料”的会议消息报道。

　　全文如下 (因仅供例举使用, 故对涉及领导人名等细节做了删减处理) :

　　全省农村工作会议 (肩标)

　　充分肯定我市“粮食银行”经验 (主标)

　　本报讯昨天下午, 全省农村工作会议以电视电话会议形式召开。我市作为上年度省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优秀单位代表, 在杭州主会场领奖。会上, 省领导对我市开化县“粮食银行”的经验做法给予充分肯定。×××等市领导出席衢州分会场会议。

　　会议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三农”工作的重要讲话精神, 总结回顾上年全省“三农”工作, 研究部署今年和今后一个时期农村改革和发展工作。

　　会议强调, 要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中央对“三农”问题的分析和判断上来, 坚持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和“多予、少取、放活”的方针, 不断加大强农、惠农、富农的政策力度, 始终把“三农”工作牢牢抓住、紧紧抓好。要认真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三农”工作的一系列重要论述, 准确把握新形式下“三农”工作的规律;守住红线, 确保粮食安全;全力治水, 提升美丽乡村建设水平;倒逼转型, 确保我省农民收入继续保持各省区首位;固本强基, 着力加强农村社会治理;锐意创新, 全面深化农村改革;加强领导, 切实增强加快推进农村改革发展的合力。

　　会议还围绕改革赋权、转型强农、治水美村、惠民增收, 对全省“三农”工作作了具体部署。

　　去年, 我市“三农”工作紧紧围绕市委、市政府的统一部署, 按照转型增收美乡村、改革惠民促融合的工作要求, 始终坚持“美丽乡村”龙头地位、农民增收核心任务、城镇化发展战略、改革创新理念和争创全省新农村建设先进市目标不动摇, 农民收入实现持续稳定增长, 农村发展活力不断增强。

　　在探索“三农”工作改革实践中, 我市开化县的“粮食银行”经验, 受到省领导的高度评价与肯定, 并对“粮食银行”的运营机制与机理进行详细讲解, 指出这是农业现代化、社会化服务组织, 是惠农和促进农民增收的有益探索, 值得推广。

　　新闻链接:由浙江中兴粮油有限公司创办的开化“粮食银行”, 于2012年10月开始试运行, 目前已在该县三个乡镇设立27个网点, 发展储户470多户, 总稻谷储量600多吨。“粮食银行”通过存进稻谷, 凭存折提取米、面、油及现金的形式, 实现通存通兑, 解决农民储粮、晒谷、加工等难题, 降低粮食损耗, 解放生产力。

　　文中下划线部分为这篇消息稿有别于此类会议消息传统报道方式的不同之处, 从标题开始就做了大胆的创新, 并围绕着这个创新, 在不违反时政新闻报道顶层思维主原则和总框架的前提下, 加进了底层思维元素, 突出了衢州“粮食银行”被充分肯定这一对衢州和衢州读者而言的最大亮点。

　　事实上, 记者为写好这篇会议报道, 还专门补充采访了“粮食银行”的负责人, 对领导肯定的内容项进行了进一步的了解核实, 并增加了新闻链接。

　　同样, 另一次“全省乡镇 (街道) 干部队伍建设会议”报道, 笔者也是采用底层思维, 从群众和读者角度出发, 发掘会议中与本地相关的信息, 予以突出和放大。消息不到800字, 内容丰富, 特色鲜明。

　　全文如下 (因仅供例举使用, 故对涉及领导人名等细节做了删减或标×处理) :

　　衢州经验可推广可借鉴 (主标)

　　全省乡镇 (街道) 干部队伍建设会议肯定我市“百千万先锋行动” (副标)

　　本报讯昨天下午, 在全省乡镇 (街道) (以下简称“乡镇”) 干部队伍建设电视电话会议上, 衢州“百千万先锋行动”得到省委书记充分肯定, 他说, 衢州经验可推广可借鉴。

　　开展“百千万先锋行动”是市委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大精神的主要载体, 着眼于夯实基层基础、激发干部活力、服务人民群众, 从去年底开始, 贯穿今年和今后一个时期, 各地各单位通过组织实施“百个乡镇分类争先”, 做好乡镇科学分类, 建立考核指标体系, 强化考核结果运用;深入开展“千个支部晋位升级”, 坚持拓展第一书记工作法, 深化延伸“三民工程”标准化, 探索建立“先锋指数”, 加快培育“一村一品”, 深入推进“美丽乡村”建设;扎实推进“万名干部一线创优”, 迅速掀起领导干部进村入户学习贯彻十八大精神的热潮, 健全完善党员干部联系群众制度, 真正体现激励干部实干争先的导向。

　　××× (省委书记) 说, 衢州市通过“百千万先锋行动”, 对全市104个乡镇进行分类考核, 引导乡镇开展特色竞争, 比学赶超, 激发了乡镇干部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他同时强调, 我们的根基在乡镇、活力在乡镇、依靠力量在乡镇, 乡镇是党在基层工作的基础, 必须从改革发展稳定大局的高度, 充分认识乡镇的重要地位与作用;乡镇是密切联系群众的最关键环节, 必须用脚步丈量民情, 切实做好群众工作;乡镇是落实各项决策部署的前沿阵地, 必须坚持真抓实干、攻坚克难, 提高执行力;乡镇是各种矛盾的聚焦点, 必须进一步树立重视基层的导向, 努力为乡镇工作创造良好环境。要拜群众为师, 在密切上下功夫, 多为群众办实事, 上下一心, 敢于担当, 加强管理, 分类指导, 严格考核, 坚持工作重心下移, 以“一把手”为重点, 选优配强乡镇领导班子, 推进乡镇职能转变, 切实减轻乡镇负担, 把关爱传给基层, 激发乡镇干部个体活力。

　　市委书记×××、市委副书记×××等参加衢州分会场会议。

　　那么, 我们应该如何用好底层思维做好会议报道?

　　首先是要练好基本功, 做一名真正合格的时政新闻记者。

　　具体来说需做到以下几点:

　　1.不断加强政治思想理论学习, 能与时俱进正确把握时政风向和当下热点。

　　如果一名时政记者, 对当下的时政热点, 中央、省市最近召开的重要会议和部署的重点工作都不了解, 那是不合格的, 运用底层思维写好会议报道也就无从谈起。所以, 我们要时刻关注上下、左右、前后的各类时政动态, 既要有时政的时间脉络, 又要有时政的空间架构, 成为一名全天候的时政战机导航员、领航员。

　　2.不断加强业务学习, 熟悉会议报道的各类常规方式和规矩, 扎实顶层思维的基础。

　　成为全天候的时政战机领航员还不够, 我们还要训练自己成为全天候的飞行员。就会议报道而言, 新人先不要急于创新创造, 而应该扎实基本功, 不遗余力地把各类常规会议报道的基础套路摸熟摸透, 在不断研究他人成熟作品和不断运用于实践的过程中循序渐进地成长。

　　要先训练用好顶层思维思考会议报道的导向性、结构性、规范性, 熟悉掌握时政用语的归纳表述, 以及中央、省市关于会议报道的具体要求, 如中央“八项规定”具体内容和实施细则, 默记于心, 留存于脑, 用之即出。

　　3.不断拓展关联业务训练, 形成自身修养上有关时政新闻业务的调研、思考、写作“大满贯”闭环。

　　作为一名优秀的全天候的时政新闻战机导航员、飞行员, 光会写会议报道和领导活动稿还不够, 还要会调研、会思考, 会写综述、述评、评论, 而且不是一般的会写, 要善于写作有独立思考和独特观点的各类文章, 形成自己的风格。

　　如果一名时政记者不具备以上基本功, 那么在进行会议报道实战时, 底层思维就会是无源之水, 既不知道哪项工作可以抓取放大, 也不清楚抓取的内容是不是可以放大和有无放大的价值;或者运用了底层思维, 却丢掉了顶层思维, 本末倒置, 还容易出现政治差错。

　　其次, 要培养底层思维实战应用的思维习惯。

　　1.坚持底层思维的训练。要想在会议采访中习惯性地启用底层思维, 需要有意识地训练。这个训练其实更像是一种“换位思考”方式, 即在采访实践中养成从读者角度出发、从工作实际出发、从贯彻落实出发来重新评估会议内容的设置。当然, 这一切都必须是围绕会议主题进行的。

　　如前文例举的全省农村工作会议一稿, “粮食银行”经验是推动“三农”工作的一个创新抓手, 是衢州的工作经验, 不仅与此次会议主题密切相关, 而且其创新性极具新闻价值和宣传价值。为此, 笔者就从标题设置和内容增设上予以重新布局, 旨在突出全省农村工作会议精神在衢州的落地实效。

　　虽然不是每次会议都会有这样的内容, 但我们必须做到每次会议都能启用底层思维。我们可以没有底层思维的展现, 但不能没有底层思维的思考。我们要用心抓取会议中的每一个亮点, 努力评估它的价值, 即使失败也不要放弃。

　　2.正确处理好顶层、底层两种思维方式的关系。会议报道始终是顶层思维决定底层思维, 主次不能颠倒, 不然就会偏离主题;与此同时, 底层思维是顶层思维的重要展现与有力补充。

　　正确处理好两者的关系, 一方面可以帮助我们理清会议报道的主次关系和表现形式, 另一方面也可以解决底层思维精准施策的问题。作为一次成功的会议报道, 可以没有底层思维的展现, 但不能没有顶层思维的主宰。而底层思维的展现, 必须是对顶层思维的解释和加权。体现在报道中, 就是能够让顶层思维落地, 比常规会议报道更接地气, 更能突显顶层思维。

　　3.准确把握底层思维的出击点。底层思维的出击点非常重要。正如前文我们所说, 不是每篇会议报道都能成功启用底层思维, 为此, 我们更应该准确地把握稍纵即逝的机遇和找准四两拨千斤的关键点。

　　如在前文举例的两个会议中, 我们选择的是领导对衢州工作的肯定, 这需要我们全程认真听与记, 因为这些亮点都在领导讲话的即兴发挥中, 稍纵即逝, 讲话稿中一般没有, 上级媒体的通稿和其他同级媒体报道均不会提及, 只能靠我们自己的耳朵、笔记和心灵的那一瞬间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