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文写作要心中有“数”

　　数据是经济社会发展的“晴雨表”，是科学决策、精准施策的重要参考和依据。《管子·七法》载：“不明于计数，而欲举大事，犹无舟楫而欲经于水险也。”文字和数字犹如公文的两翼，二者相辅相成、相映成趣，不可偏废。特别是在数字化时代，“笔杆子”更应该学会科学合理运用数字，为公文增光添彩。

　　一、对数据的作用要心中有数。

　　起草文稿时，多用事例、数据来佐证，可增强文稿的说服力和逻辑性。马寅初先生说过，“政治家不能离开统计而施政。”数据不是一切，但一切都在变成数据。一是数据能精准表达。定性分析着重从质的方面分析和研究事物现象的属性，定量分析着重从数量特征、数量关系与数量变化上分析和研究事物现象的动态。公文写作既要定性分析把握本质，又要定量分析精准把握态势和趋势。定量分析是定性分析的延伸和拓展，可弥补文字表达比较模糊的不足，做到“不差分毫”。比如，概率大于或小于5%是区分大概率事件和小概率事件的分水岭，基尼指数通常把0.4作为收入分配差距的“警戒线”，5%和0.4就是极其重要的敏感数据，用好这些数据就能在定性的基础上更清晰、精准地分析和研究事物现象。二是数据能简洁表达。越具体越有力，数据就特别具体。在信息化时代，越来越多的领导喜欢用数据说话、用数据决策、用数据管理、用数据创新，一数抵千言，简明扼要、言简意赅。比如，美国海军部次长曾在评估钱学森的价值时说：一个钱学森可抵上五个海军陆战师。再如，“宁可得罪千百人，不负十四亿!”这一正一反两组数据，对比反衬，态度鲜明，铿锵有力。三是数据能多面表达。每一个数据都从不同的角度对事物进行阐述，可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运用多角度数据分析说理，表达更具立体感。比如，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国内生产总值从五十四万亿元增长到一百一十四万亿元，我国经济总量占世界经济的比重达百分之十八点五，提高七点二个百分点，稳居世界第二位;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从三万九千八百元增加到八万一千元。谷物总产量稳居世界首位，十四亿多人的粮食安全、能源安全得到有效保障。城镇化率提高十一点六个百分点，达到百分之六十四点七。制造业规模、外汇储备稳居世界第一。……全社会研发经费支出从一万亿元增加到二万八千亿元，居世界第二位，研发人员总量居世界首位。”几组数据从不同角度全方位展现了过去十年所取得的历史性成就和发生的历史性变革，让人深感这些成就来之不易。

　　二、对数据使用的原则要心中有数。

　　笔杆子使用数据时要严格把关，慎之又慎，确保数字使用准确无误。一是客观真实。真实性是数据的生命。经过多年的发展，我国已基本形成了以《统计法》为核心，以《统计法实施条例》为辅助，以《统计违纪违法责任人处分处理建议办法》《防范和惩治统计造假、弄虚作假督察工作规定》《关于更加有效发挥统计监督职能作用的意见》等为补充的统计法律法规体系，使统计调查工作全面步入了依法统计、依法治统的新时代。但是，“官出数字”“数字出官”的惯性思维依然存在，虚报、伪造、篡改统计数据的违法案件还时有发生。“笔杆子”在使用数据时要坚持实事求是原则，客观真实地反映问题，不涨不缩，不隐不瞒，不伪造不篡改，不随意给数据“化妆”、“注水”、玩“数字游戏”，更不能无中生有和捕风捉影，陷入“企业要钱途、官员要前途、地方要蓝图”的怪圈。二是科学准确。数据要前后一致，不能自相矛盾。同一篇文稿，使用的同一指标数据，小数点后面保留的位数要统一，使用的计量单位要统一，指标名称要统一，统计口径要统一。数据要符合逻辑和常识。同一篇文章使用的数据不能相互打架，背离常识、规律和逻辑。比如，产量大幅度增长，价格基本稳定，产值就不能呈下降态势，否则不符合常识。概数、约数表述要准确。如“近600人左右”表述就不规范，应确切表述为“近600人”或“600人左右”。数据计算要准确。总量数据要等于分项数据之和，不能算错、缺项。比如，地区生产总值中，一、二、三产业占比之和应该为100%，不能小于100%或大于100%。数据运算要科学。不同计量单位、不同统计口径、不同价值标准的指标不能简单地进行四则运算，得出不伦不类的新数据。比如，不变价产值与现价产值相加相减，得出的数据就不知道是现价还是不变价。数字不能缩写。如“2023年”不能缩写为“23年”。三是规范严谨。《党政机关公文处理工作条例》《党政机关公文格式》等对数据使用有明确要求和规定。“笔杆子”要严格按照有关法规和国家标准规范表述数据，规范严谨使用数据指标的名称、单位、口径、符号、术语等。

　　三、对数据的出处要心中有数。

　　数据的来源、出处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数据的可信度和权威性。在使用数据时要尽量遵循以下原则：一是一手数据优先。一手数据是通过访谈、询问、问卷、测定等方式直接获得的，更有说服力。使用时要严格地甄别筛选，紧盯调查范围、调查方式、调查手段和统计方法，去粗取精、去伪存真。比如，毛泽东在撰写《寻乌调查》时，就通过实地调研走访掌握了该县物产产量、人员数量、商铺经营品种、农民土地等大量第一手数据。二是权威部门的数据优先。一般来说，统计部门的数据、直接管理部门的数据比其他部门的可靠，一线部门的数据比二线部门的可靠。如统计部门发布的统计月报、统计公报、统计年鉴、统计专报等，涉及的数据都是法定数据，权威性较强。如果职能部门对相关数据没有管理职能，在引用、使用该职能部门的数据时就要追根溯源，避免以讹传讹。比如，能耗指标发改委最有发言权，就应尽量用发改委发布的能耗数据。三是最新数据优先。联合国一般每十年到二十年修订一次国民经济行业分类标准。国家统计局在2011年修订的基础上，经常对国民经济行业分类进行修订，及时将国民经济行业中具有新经济特征的类别整合梳理，分层编码，形成体现新经济特征的统计分类标准。“笔杆子”使用数据不能刻舟求剑，用过去的数据说明现在的态势，要尽可能选择最近一个统计时间段、统计时点的数据，尽量缩短从数据定案到报告撰写的时距，特别是在影响全局变化、预示增长拐点的敏感时机，要研判准确并迅捷有效地形成分析报告，避免数据过时失效。

　　四、对数据的内涵定义要心中有数。

　　不同的数据往往统计口径不一、获取渠道不同，内涵定义不一样，“笔杆子”要多角度、多层次、多领域厘清数据间的逻辑关系，全面掌握、灵活运用。一是要掌握数据的定义和内涵。国家统计数据库公布的数据指标有3881个，不同指标的定义和内涵有所不同。有总量规模数据、结构比例数据、动态增长数据、权重系数数据、平均水平数据，也有环比数、同比数、增量绝对数、增长率相对数等。比如，全社会用电量、工业用电量、大工业用电量这三个指标尽管反映的都是用电量，但内涵有所不同。“笔杆子”只有熟知每一个数据的定义、内涵和种类，运用起来才能得心应手。二是要掌握数据调查方法和获取渠道。目前的数据获取方法主要有周期性普查、经常性抽样调查和全面调查、重点调查、行政记录等。有的数据是抽样调查数据，这些数据与样本高度正相关，如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生猪出栏量等。有的数据是普查时点数据，这类数据是在某一特定时间节点采集的全面调查数据，如每5年进行一次的经济普查数据，每10年进行一次的农业普查数据，每10年进行一次的人口普查数据。这些普查数据有统一的口径、统一的方法、统一的程序、统一的评估标准等，数据采集规范，权威性和可信度高。有的是全面调查数据，以一套表联网直报形式统计汇总生成，如规模以上工业联网直报就是全面调查。这类数据填报时间固定、指标内涵确定，一网生成，一竿直达。三是要掌握数据的计算方法和统计口径。数据一般由指标名称、数字、计量单位等构成，但同一数据可能有不同的计算方法，结果往往不尽相同。如GDP就有生产法、收入法和支出法三种计算方法，不同的计算方法侧重的角度不同，使用时就要有所区分。同样的计算方法，由于采用的计量标准不同，数据也会有差异。如统计价值量指标时，就有不变价和现价两种价格标准。2022年，全国居民人均消费支出24538元，比上年增长1.8%，扣除价格因素，实际下降0.2%。这就是价格标准导致的差异。有的指标是其他指标的先行指标，对预判趋势作用更大，“笔杆子”对这类指标要尤其重视。如消费品和原材料新订单、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货币供应量等指标就是先行指标，能很好地揭示经济运行变化的方向和趋势。

　　五、对数据的使用技巧要心中有数。

　　公文中数据的使用要有的放矢、切中要害、一针见血。一是要善于比较。俗话说：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数据的说服力源自大小、多少、高低的比较。“笔杆子”要善于从不起眼的数据比较中探寻主题需要的观点，把数据背后隐藏的价值、规律、趋势挖掘出来。可以时间为轴横向比，也可以竞争对手为参照纵向比，可以比总量、质量，也可以比结构、速度。如2022年统计公报：分区域看，全年东部地区生产总值622018亿元，比上年增长2.5%;中部地区生产总值266513亿元，增长4.0%;西部地区生产总值256985亿元，增长3.2%。比较这组数据不难发现，中西部地区发展快于东部地区。二是要勇于创新。使用数据不是简单地罗列数字，而是要从数据分析中寻找规律、趋势和本质。要学会对数据进行取舍和归纳、提炼、创新。如汇报经济运行情况时，可以用“几升几降几平”来概括。在用距离数据时，可以说相当于绕地球多少圈;在用面积数据时，可以说相当于几个篮球场;在用速度数据时，可以说每秒钟诞生多少个市场主体;在用结构数据时，可以说全国每吃掉10只小龙虾，就有1只产自潜江。这些表达都是对数据归纳、提炼、创新的结果。三是要会找节点数。有些数据处在量变向质变过渡的关键节点，或者是学界、理论家认为的临界点、枯荣点，对这类数据“笔杆子”要铭记在心，适时运用。如采购经理指数PMI，如果PMI大于50%，经济呈现上涨的趋势，如果低于50%，经济就呈现下降的趋势。PMI50%就是临界值。“笔杆子”要善于从这些节点、临界点、枯荣点数据中看趋势、找走势、明态势。四是要注重聚焦主题中心。数据使用要紧扣主题和观点，抓大放小，去粗取精，突出重点指标、关键数值，不用与主题和观点无关的数据。比如，我国GDP总量已达到121万亿元，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这是从总量规模上说明我国的综合经济实力，但我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85698元，远低于发达国家，仍是发展中国家。这就需要根据主题和观点来选择最能说明问题的数据。

　　六、对数据的规范表达要心中有数。

　　一是科学选择中文数字和阿拉伯数字。国家标准《出版物上数字用法》(GB/T15835-2011)规定了出版物上汉字数字和阿拉伯数字的用法。《党政机关公文格式》(GB/T9704—2012)明确，公文中的数字用法应当符合GB/T15835—2011的要求。“笔杆子”要按照这些规定合理规范使用数据。公历世纪、年代、年、月、日、分、秒，记数与计量、物理量量值，部队番号、文件编号、证件号码和其他序号，引文标注中的版次、卷次、页码，已定型的含阿拉伯数字的词语(如维生素B12、5G手机)等应选用阿拉伯数字。数字作为词素构成定型的词、词组、惯用语、缩略语或具有修辞色彩的语句用汉字数字。邻近的多个数字并列连用，表示概数用汉字数字。星期几一律用汉字数字。中国历史纪年、干支纪年、夏历月日、各民族非公历纪年等均使用汉字数字。含有月日简称表示事件、节日或其他特定意义的词组应用汉字数字。用“几、多、余、左右、上下、约”等表示约数时使用汉语数字。如果表达计量或编号需要用到的数字个数不多，选择汉字数字还是阿拉伯数字在书写的简洁性和辨识的清晰性两方面没有明显差异时，两种形式均可使用。二是表述形式规范。在使用阿拉伯数字书写四位以上的整数或小数时，整数部分每三位一组，以千分撇“’”分节，但小数部分不分节。表示数值范围时，采用浪纹式连接号“～”或一字线连接号“—”，两个表示范围的数值附加符号或计量单位要相同;在不引起歧义的情况下，前一个数值的附加符号或计量单位可以省略。尾数有多个零的整数值可改写为以万、亿作单位，省去多个零。用阿拉伯数字书写的数值不能断开移行。公文中的结构层次序数第一层为“一、”，第二层为“(一)”，第三层为“1.”，第四层为“(1)”，第五层为“(1)”。三是特殊数字使用要规范。阿拉伯数字“0”的汉字书写形式有两种：“零”和“〇”。作计量时用“零”，作为编号时用“〇”。比如，“106元”的正确写法为“一百零六元”，而不是“一百〇六元”。“二〇二二年三月二日”不能写为“二零二二年三月二日”。使用“二”和“两”时，一般量词前用“两”不用“二”，如“两个人”“两份文件”“过两天”“过两年”等。有些约定俗成的词语，必须精准使用“二”和“两”。比如，“二广高速”不能写成“两广高速”，“两江总督”不能写成“二江总督”，“第二届会议”不能写成“第两届会议”。四是增减数的表达要规范。“增加”与“增加到”、“提高到”与“提高了”、“增加一倍”与“是一倍”、“翻两番”与“是两倍”的内涵不同，不要混淆。“笔杆子”要明白其中的计算公式和方法，精准使用，避免混淆。五是“以上”“以下”使用要规范。通常情况下，用“以上”或“以下”单独表示数字界限时，可包括前面的本数在内，如果不包括本数最好作补充说明。